每年的父亲节，“奴隶爸爸”黄定敏也能过上这个属于自己的节日。他还记得，当年只有5岁的女儿为他准备的“惊喜”。她叮嘱爸爸：“到父亲节的那一天，记得要不小心地发现在枕头下的心意卡哦。”
文 | 陈晓妍 编辑 | 显玲
香港的机收藏家黄定敏，凭借着1042部拍立得相机，打破了吉尼斯世界记录，成为全球拥有拍立得相机最多的人。收藏“狂人”黄定敏有着极致的恋物主义，也是个柔软的女儿奴。
今年，他在微博上发出2018年与2008年的对比照，感慨自己的十年人生。同一对父女，同一只猫，同一只狗。发生变化的，是怀里不断窜大的女儿，以及老爸头顶渐渐后移的发际线。
十年前走红的“奴隶爸爸”，重新点燃了话题热度，被升级为超级话题。
奴隶爸爸意外走红
从收藏家到奴隶爸爸，起源于十年前一组意外走红的图文。
照片中，他左手抱娃，右手摸猫，腿上躺着一只睡着的长毛腊肠犬。奶爸坐在中间，颇有一副人生赢家的姿态。
那天，他抱着刚出生几个月的女儿，想在沙发上休息，把腿放在茶几上，狗狗慢慢地爬上来，伏在大腿之上。不消一会儿，猫猫也上来，要替她搔痒。老婆也走出来，拿起相机，拍下这一幕......
太太觉得有趣，转头把照片上传到Facebook，命名为“奴隶爸爸的生活”。
当初的婴儿长成了4岁的小女孩，她看到了小时候被爸爸抱在怀里的照片，拉着父母再为她拍照。小女孩躺在爸爸的臂弯里，模仿当年的姿势，和猫狗一起重现了当年的一幕。之后每一年，一猫一狗和父女俩，都会拍一张同样的场景图。
“奴隶爸爸的生活”系列照片变成了女儿生日的例行仪式。镜头后面的妈妈从未出场，她只是作为一个见证者，记录时间在这个家庭流淌过的痕迹。
亲情、时光，一股怀旧风随着发出的照片而悄然兴起。黄定敏与“孩子们”的照片，登上了台湾的宠物网，又出现在香港的报纸上。在微博上，“奴隶爸爸”被升级为超级话题，阅读量突破4000万。近日，“奴隶爸爸”更是冲向国际，登上了外媒网站的页面。
认识黄定敏的网友感叹，“大叔”“为奴”十年，终于变成网红。
而多年以来，外界对这位网红的争议也从未中断过。一场以“不负责任”为名的声讨，将他卷入舆论当中。家里的四只猫和一只狗成为罪魁祸首。
“孕妇感染弓形虫，婴儿生出来畸形怎么办？”“小孩被猫狗抓伤咬伤谁负责？”在义愤填膺的网友眼里，黄定敏夫妇要么缺乏育儿常识，要么就是不负责任的粗心父母。新生儿降临之前，家里的隐患都应该清楚干净。
“那猫狗怎么办？”
“送人咯，没人领养就人道毁灭。要不然就扔在大街上，或者装在纸皮箱里送到救助站。”
弃养显然越过了黄定敏的底线。他在微博上发声，反对“二选一”的选择题。提到弃养宠物的问题，这位说起话来平和温吞的中年人，会在文字后面忿忿地敲下几个感叹号。
父母可以想办法避开意外，但不可能消灭意外。黄定敏只有一个女儿，但他相信，如果为了避免孩子受到伤害而去伤害其它生命，那他也不会认为自己是个负责任的合格父母。而轻易陷入极端，是心智不够健全的表现。
夫妇俩决定把这个系列继续更新下去，“直至毛小孩们百年归老之时”。女儿小的时候没有进过一次医院，而宠物也能和小主人和谐相处。夫妇想以自身的例子，鼓励那些在宠物去留问题上犹豫不决的家长。
毛小孩和细妹都是孩子
黄定敏关掉电脑，火药味渐渐消散，他又回归到现实中“奴隶老爸”的身份。
女儿抱着奶瓶看电视，老爸常常“惨变安乐椅”。每次出门，女儿要坐她的专属坐骑，做爸爸的把女儿举过头顶，按住她的双脚，让她稳稳坐在自己的肩膀上。女孩不在的时候，黄定敏有了自己的休息时间。他伸直了腿架在茶几上，往后一靠，猫和狗便轻轻爬过来伏在主人身上。两只发了福的宠物，变成十几斤重物压在黄定敏身上。一旁的太太则会掏出手机，记录下丈夫被“奴役”的瞬间。
黄定敏把宠物亲昵地叫做“毛小孩”。女儿在他们中间，是年龄最小的“细妹”。
最大的毛小孩是一只从街上捡回来的猫，遇见它的时候，小家伙躺在大街上，奄奄一息。黄定敏夫妇没想太多，将它收养在自己家里。后来又陆续领养花园里捡回来的流浪猫，被人遗弃的长毛狗，以及一只左后脚残疾的三脚猫。家里的沙发被抓烂了几次，又新换了几个。
几年后，“细妹”出生，毛小孩们迎来了新的玩伴。大小孩们很快打成一片。在黄定敏的家中，你可以经常看到这样的情景：小女孩躺着和宠物们玩闹，玩得累了，就依偎着在沙发上睡着。小孩毫无防备地舒展四肢，狗狗四脚朝天，露出粉白的肚皮，把后爪搭在小主人的胸前，将她的围嘴高高掀起。猫高冷地躺在稍远的地方，安然入睡。
女孩儿渐渐长大，毛小孩们却慢慢走向生命的终点。几年前，一只叫格古的猫病重入院，一家人忧心忡忡。黄定敏来到宠物医院，用手臂环着格古，趴在它的耳边“谈心”。
这位过了不惑之年的男人动情地告诉爱猫：“如果觉得太辛苦，就不要硬撑下去了。”
格古病逝之后，一家人将它火化，把骨灰带回到当初遇到它的那个花园。年仅3岁的女儿也参与到这场特别的“送葬”仪式当中，经历一个生命走向终结的过程。
在得到，也在不断失去
和所有父母一样，黄定敏希望孩子成长，同时也开始怀念女儿小的时候，话还说不清楚，每天都要躺在爸爸的怀里，或者爬到他的背上。在某种意义上，女儿长大，对于父母来说，也是一个慢慢失去的过程。
女儿出生的第三天，黄定敏抱着初生的婴儿，跟家里的长辈们对峙。澡盆里的水已经打好，太太和长辈们却不肯让他为女儿洗澡。婴儿娇软的身体让黄定敏心里有点没底，但没人可以阻止他去完成一位爸爸的使命。
长辈们和太太围着黄定敏。他把澡盆垫高，半坐着俯下身去，把女儿放在澡盆中，小心地将婴儿的头略微扶高，好像在完成生命当中的一个重要的仪式。
电影《如父如子》中，有这样一句台词：“父亲是一种无人可以代替的工作”。而对于黄定敏来说，和孩子在一起的记忆，是他百年之后，唯一可以带走的东西。
时光还在流散，也许再过一个十年，女儿就不会像小时候一样，把爸爸的肩膀当成自己的坐骑，也不会再钻进他的背架里。不会在过万圣节的时候，在爸爸的脸上画一个鬼脸，更不会带着全家人把秋裤反着戴在头上，假装成圣诞老人的样子。
黄定敏能做的，就是尽量不去剥夺她的童年。
在这位爸爸身上，你很难看到他寄托在孩子身上的野心。
他会让三四岁的女儿自己一个人学着洗澡，看着她沾着泡沫跑出来，再让她回去重洗一遍。或者把橙子掰开一点，让女儿花半个小时的时间把橙皮剥干净，让她尝试手汗和成功的滋味。
但他不会强制为她报几门兴趣班，也不要求她长大后要精通几国语言，甚至也不会太在意她卷面上的成绩。
所以在下雨天的时候，女儿跑过来询问爸爸：“外面在下雨，我能不能出去跳舞？”他为女儿带上一把碎花小伞，回答她说：“有何不可？”
每年的父亲节，“奴隶爸爸”也能过上这个属于自己的节日。
他还记得，当年只有5岁的女儿为他准备的“惊喜”。她叮嘱爸爸：“到父亲节的那一天，记得要不小心地发现在枕头下的心意卡哦。”
来源｜南都周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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